2002年11月17日,时年6岁的王某某在四川省宜宾市翠屏区安阜街道的一处房顶玩耍时,被高压线跌落式保险击伤,导致其电烧伤16%(Ⅱ°-Ⅲ°)、电烧伤休克、脑水肿、右侧颞部电击伤后组织坏死、双上肢电击坏死已行双上臂中上三分之一截肢术、颅顶骨坏死、硬脑膜坏死、右颞顶部皮肤组织坏死缺损,外伤性白内障。后根据双肘关节以上缺失等被评为一级伤残。经过2年的诉讼,王某某终于在2004年4月取得了省高院的二审判决。法院判决宜宾电业局某供电局和宜宾市某农业开发社(以下简称开发社)向其共同赔偿,其中开发社应当赔偿282706元。开发社在收到判决的第二天,就将账上的所有资金转移,拒不支付赔偿款。这个昔日活泼好动的小男孩也因为家庭经济拮据,也没能安装假肢,加之面部五官被严重烧伤,从此变得十分孤僻,终日不愿出门。
2020年7月7日,王某某的母亲携带相关材料至翠屏区法律援助中心申请法律援助,请求恢复对开发社的强制执行。经审查,王某某符合《四川省法律援助条例》第十四条“第十四条申请法律援助的公民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应视为符合经济困难标准:……(六)没有固定生活来源的残疾人或者患有严重疾病的人;”的规定,决定给予法律援助,立即指派四川舟度律师事务所(后更名为四川恒和信(宜宾)律师事务所)宜宾市助残法律服务团律师程丽璇办理此案。
程丽璇律师接收指派后,与王某某及其家人进行了会面交谈。原来是王某某的家人听说开发社所在区域马上要拆迁了。如果开发社获得了拆迁款,那王某某的赔偿款就有希望了。但是,如果开发社一旦得知王某某要去强制执行他们的拆迁款,就有可能不配合拆迁工作,同时有可能会将拆迁款通过其他途径拆解。分析了上述情况后,程丽璇律师建议,暂不向人民法院申请恢复强制执行。先由律师通过向征地部门翠屏区征地拆迁服务中心(以下简称征地中心)侧面了解的方式,跟踪调查开发社征收补偿工作的进度。
程丽璇律师在没有取得法院恢复执行通知书的情况下,通过不懈沟通,先后十余次找到翠屏区征地拆迁服务中心的相关同志,反复向他们说明了王某某可怜的身世和该笔款项的正当性。最终,征地中心同意在符合程序的前提下,不通知开发社,及时告知律师征收工作进程,以确保本案不会错失良机。
2022年5月,获知开发社签订《征收土地补偿协议》后,程丽璇律师立刻向宜宾市中级人民法院申请恢复强制执行。宜宾中院执行庭受理本案后,经过数次谈判,终于冻结了案涉执行款本金282706元,同时还分两次冻结了迟延履行金近50万元。
2022年8月18日,宜宾中院组织双方调解。在调解现场,开发社称只同意赔王某某的赔偿款本金28万余元,不赔迟延履行金。面对这种情况,程丽璇律师多次与承办法官沟通。预判开发社可能会通过执行异议、执行复议等程序阻碍执行款划扣。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在执行工作中如何计算迟延履行金的债务利息等问题的批示》,2014年前的迟延履行金采用浮动利率,加之期间央行22次调息,所以案涉迟延履行金的计算非常复杂。
为避免接下来的异议程序出现瑕疵,程丽璇律师在2022年宜宾夏季四十多度的高温下,多次到中国人民银行宜宾市中心支行调查2004年起同期银行贷款利率的官方数据,反复计算每一段期间的利息适用标准,坚持每一个计算步骤都有依有据。最终,通过4次反复计算和调整,将2004年—2022年的迟延履行金,分为24段计算,最终向法院主张了本金加迟延履行金共计793799元。
2022年11月,开发社向宜宾中院两次提出执行异议。对执行标的、计算金额等均提出意见。程丽璇律师与中院法官及开发社的代理人多次沟通,最终,在数次书面答辩和谈判后,双方同意以本金282706.68元,迟延履行金485743.05元,共计768449.73元达成调解协议。
2023年1月6日,王某某分两次收到执行款共计768449.73元。这场二十多年前的事故损害,终于在判决十九年后赔偿完毕,这次耗时近三年的法律援助工作也终于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案件点评】本案是一起较为少见的执行十九年前赔偿款的案件。承办人认为,能够执行到位的关键包括以下几个条件:
一是取得财产线索后,何时启动申请恢复执行。本案中,征地部门虽然面临征收工作压力,但仍然愿意在符合程序的前提下,及时与援助律师沟通,让律师能够在恰当的时机申请恢复执行,既不打草惊蛇,又不至于让款项旁落。
二是十九年前的迟延履行金如何计算。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在执行工作中如何计算迟延履行金的债务利息等问题的批示》及《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执行程序中计算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2014年后的迟延履行金统一采用0.175‰/日的标准进行计算,但在此之前则采用同期贷款基准利率的2倍计算。期间不仅要考虑央行22次调整贷款利率,还要考虑计息期间要按照6个月以内、6个月至1年、1年至3年、3年至5年、5年以上来分别计算。
三是面临实际被执行人是一个群体,且情绪很大的前提下,如何在最快时间内取得执行款。援助律师一方面要尽量将申请执行的每一个程序都做到位,确保申请的依据充分,于法有据。另一方面要不放弃谈判,被执行人难以沟通就通过与其代理人进行沟通,陈述利弊,最终达成较为有利的调解结果,不仅以最快速度取得了执行款,同时化解了潜在的 社会矛盾。